“這只是第一次鍛煉，有什麽好怕的。骨氣嘛，自然要選擇訓練信心和勇氣的項目，我知道你很怕他，只是罵一句有什麽了不起的，他又不會真的打死你，再說了，還可以還手，你努力一把，說不定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以後就不敢隨便欺負你了。其他人看到你這麽強悍也就紛紛視為你郁金香高中新一代少女偶像。放心的去吧，我會事後詢問蒙軍你有沒有說的，時間定在今天下午上課之前，如果超時就是沒有完成第一次訓練，第二次你再也不用想了。”

夏惟心道：“我要是說了，不光是第二次，以後什麽冰淇淋、武騰蘭再也不用想了。”邁出半個腳步又退回來，遲疑道：“我……我說小聲點行不行？大家都在睡午覺，吵醒其他同學不太好。”

廖學兵踢翻一張閑置的桌子，中午逐漸安靜下來的辦公室發出一聲哐啷的巨響，對嚇了一跳的夏惟說：“以這個聲音為準。”

夏惟沈默半晌，問老廖要了紙筆說：“我想寫幾個字，如果我出了什麽意外，請你把這張紙條轉交我媽媽，告訴她我很愛他。”

“只是叫你去跟蒙軍說句話而已，你留什麽遺言？快去快去，不要婆婆媽媽了。你一個大男生這麽羅嗦成何體統？快要媲美陳有年了。”老廖不耐煩地將他驅除出辦公室，到姜鋒的桌面搜了一張《中海早報》把腳搭在桌子上慢慢閱讀。

夏惟心中淒涼一片，幾乎邁不開步子，猶如生離死別一步三回頭，兀自叫道：“廖老師，我要是遭遇不幸，你記得將話轉告我媽媽。”

“死遠點！”

夏惟慢慢挨出辦公落，穿過梧桐樹林蔭道，陽光多麽明媚，看著景色的美妙，對比起自己淒慘的境遇來更是難過，“老師到底叫我去訓練自信心還是叫我去送死的？”

廖學兵打開電腦登錄MSN賬號，打了電話給李玉中：“還沒睡覺吧？小聲點，別讓別人聽到我和通電話。知道你在看A片，年輕人克制點，別受那些不良誘惑。教你搏擊術？要等期中考試得知你的成績再說。”

李玉中在電話裏賠笑道：“老師午休時間打電話過來，不止是訓話這麽簡單吧？有什麽事您盡管直說，我能辦到的絕不推辭。”

“好，電話裏怎麽這麽吵？你宿舍裏有很多人？哦，我聽出聲音來了，葉玉虎和王龍在討論足球賽的戰術要領，這小子還算有點上進心。你把你的MSN賬號告訴我，然後上線登錄，列我為好友名單，註意，不要告訴其他人。”

“好，沒問題。”

廖學兵找了好久才找到通話窗口上的視頻按鍵，說：“把攝像頭對準你們宿舍，選好個角度，呃，稍微往上移一點，基本可以總覽全局了。切記不要告訴其他人，你仍然假裝上網聊天，他們談他們的，不要驚動任何人。”

視頻很快連接成功，映入屏幕的正是上次廖學兵修理黑龍堂李飛的那間宿舍外廳，很多學生都沒有午睡的習慣，即將發生的事件男主角蒙軍在旁邊一張桌子上網，時不時插進足球賽的話題。

葉玉虎、崔政等人和王龍爭論，似乎對代理教練李前要他們隱藏實力、壓抑保平的打法頗有微詞。葉玉虎拿著麥當勞的紙袋，邊吃炸雞塊邊說話，一點也沒有讓其他人分享的意思：“我覺得廖老師那老家夥真是個老烏龜，請了個所謂的專業人士一點也沒看出好在哪裏，不說足球，就是上課也整天對我們指手畫腳，要什麽遵守紀律，努力學習，我看他自己就不像好人。要不是蘇飛虹不肯配合，我們早把他整得服服帖帖了。”

“有難度才有挑戰性，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嗎？整人為樂嘛，要是對方不反抗就沒意思了。”

崔政接話道：“上次那張請印刷廠制作的報紙，就是那個酷似廖老師的人和柏幽城玩斷背的新聞爆料，你們最後怎麽沒有處理？”

“四眼說效果不好，留著機會等以後慢慢造謠，反正不急在這幾天。”

廖學兵監視著視頻畫面，雖然李玉中為了掩飾，身子擋住了大半個鏡頭，但聲音還是清晰地從耳機中傳出來，媽的，這幾個小子還真是賊心不死啊。

看到葉玉虎吃得香噴噴的，自己肚子禁不住餓了，暗叫倒黴，“抽個時間跟小藍落道個歉好了，省得以後中午還要跑二樓餐廳。難吃是難吃，總比沒有好啊。”監視過程中離不開電腦，於是打電話給二樓餐廳道：“肥大廚，你們餐廳有外賣吧？沒有嗎？我這裏忙得要死，抽個跑腿的送份飯過來吧。什麽？跑腿費五塊？你媽的怎麽不去搶，要個番茄炒雞蛋、油爆茄子，飯就多弄點，八兩差不多了。送到辦公樓的班主任辦公室，我在等著，速度快點。”

將近十分鐘了，還沒見到夏惟的影子，從辦公樓到宿舍樓，就是烏龜也可以跑好幾個來回了，你夏惟以為我沒辦法調查，想蒙混過關嗎？

打開抽屜拿出夏惟表姐的照片欣賞一番，嘆息道：“我老了，怎麽有可能有泡得上這麽青春活潑的小姑娘，就當做教師生涯的珍貴紀念吧。不過夏惟這事還是得好好斟酌，身為他的老師，應該讓他變得有自尊一點，學習成績好了，前途出息了，我面子也有光彩。”

崔政還在痛罵廖學兵，唾飛沫濺，手舞足蹈。罵一句拿過葉玉虎的炸雞塊咬上一口，罵到激動處噌地站起身來：“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，讓廖老師見鬼去吧。”

其他人紛紛附和表示讚同，只有李玉中和蒙軍沒怎麽搭腔。王龍、何煉只是見過一次廖學兵的打架手段，說到底還未覺得如何震撼，骨子裏逆反長輩的血液卻卻比其他成分都多，見崔政大罵老師，大有同感，一起加入反對派行列。

這時門口打開了，鉆進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。崔政情緒高亢，叫道：“夏惟，午休時間你怎麽不呆在自己的宿舍，跑出來幹嘛？當這裏是菜市場可以隨便亂逛嗎？”

廖學兵松了一口氣，這小子終於還是來了，世界因他而精彩啊。畫面裏光影游移閃爍，眾人對話，人物出場，有矛盾有沖突，就像在看著一部別有生活情致的小電影。他突然間動起了連接電線利用攝像頭偷窺女生宿舍的念頭，隨即又否定這個荒謬的想法。

夏惟臉色蒼白的搖頭，貼在墻邊緩緩向蒙軍的方向移動身子。蒙軍笑道：“我正要去找你呢，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。快去幫我買包煙，要十七塊那種的加長型三五。”

從鏡頭裏是看不到夏惟那個角度的，只能通過大家的說話加以判斷，不必親眼所見，廖學兵也能推想得知夏惟一定是心跳加快，想拒絕而開不了口。忖道：“你要是老老實實轉身出去買煙孝敬，那你就真成灰孫子了。”

“楞著看我幹嘛！內分泌失調嗎？你以為你是陳有年啊。”蒙軍發火了。

葉玉虎笑道：“幸好陳有年不在，否則他一定會跟你拼命的。因為你實在太醜了，他看不上眼。”

李玉中不知道廖老師為什麽要監視他們的宿舍，渾身很不自在，一直沒有說話。見好兄弟蒙軍要發飈，怕他的醜惡行為被廖老師看到，從抽屜裏摸出一包香煙扔了過去，說：“我這還有呢，夏惟就不用去了。”

蒙軍撕開封口取出香煙瀟灑點了一支，“夏惟，你究竟有沒有追上陳璇寧啊，那騷貨經常提起你。”

廖學兵接過二樓餐廳外賣小弟送來的飯菜，付了賬，打開飯盒，罵道：“番茄炒雞蛋，全是番茄……”忽聽蒙軍提起夏惟的初戀對象，不禁豎起耳朵：“真想看看夏惟被揭開舊傷疤的樣子。”

對話多起來，夏惟就沒開始那麽緊張，還被蒙軍的話題轉移註意力，勾起舊日記憶，一時不知是悔是恨，或是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，“陳璇寧她提我做什麽？”

蒙軍說：“陳璇寧啊，她誇你忠厚老實，勤勞能幹，熱愛學習，進取心強，除了……除了……”

夏惟又驚又喜，這些評語好像都很正確，說明陳璇寧還是有眼光。忠厚老實麽，忠厚未必，老實是有的，一天之內就撒那麽幾次慌，大部分時間都說實話，不是老實是什麽？勤勞能幹……雖然在家裏從不做家務，可是我手工剪紙是強項啊，也算得上能幹的一種吧，陳璇寧說的沒錯。熱愛學習？成績不是太好，但是我學上網學玩游戲，也是學習，而且還特別熱愛。進取心強，說得太對了，我今天不是還找廖學兵要求鍛煉骨氣，這不是進取心的強烈體現嗎？

他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皮說：“除了什麽？我也不是沒有缺點，只不過相對優點來說就太少了。”

蒙軍繼續看著電腦頭也不回：“陳璇寧說，你除了變態、好色、自私、無聊、猥瑣、下流、膽小如鼠、貪婪、面目醜陋、四肢短小、好吃懶做、陰險毒辣、鼠目寸光、狼心狗肺……以外，就沒什麽缺點了。”一長串貶義詞連接不斷說出來，字字陰損，揶揄之意甚濃。房間眾人看著蒙軍故意耍他，前一刻的臉色還喜上眉梢，後面就直接垮了下來，人人笑得喘不過氣，崔政更是把雞骨頭噴得滿地都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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